寒夜自暖

全職同人,主韓葉,無節操,雜食星人,非常有病,懶癌末期

【韓葉】職業選手沒有病假

  三十八度半。

  韓文清瞇著眼,溫度計上的數字有些模糊不清,可能是因為韓文清腦內因為發熱而糊成一團,又或是不願承認自己居然感冒了的事實。

  雖然不像張新杰那麼誇張的作息嚴謹,韓文清也是律己甚嚴的職業選手,還常常訓誡隊員「自我管理也是工作的一部份」、「保持健康狀態面對比賽是義務」之類的話,如今自己卻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平時總是散發肅殺之氣的劍眉星目此時更是令人望之生畏,蒼白的臉頰卻泛著異常的潮紅,這副模樣稍早之前還嚇壞了一票霸圖隊員,一方面是驚恐於平時就很可怕的隊長怎麼今天看起來更像是剛犯案的黑道老大,另一方面,當偉大的副隊長張新杰以勇往無懼的氣勢向韓文清直諫「回家休息,不要在隊上散播病毒散播愛」的瞬間,隊員們除了震懾於副隊的魄力,同時難以相信他們永遠的精神領袖居然也會生病?他不應該是個萬年屹立不倒的鐵人嗎?

  事實證明韓文清也是人,儘管長相恐怖了點,在生物學的範疇上他仍是個人類,感冒病毒沒有道理特別對他敬而遠之,於是韓文清還是採納張新杰的建言,拎個包就向經理請了病假暫離隊上,以免過兩天對上興欣的比賽全隊陣亡。

  「別忘了去看醫生,記得在週末比賽前痊癒歸隊。」

  聽見張新杰這句行前道別慰問,韓文清真心覺得,他們霸圖戰隊,真是,充滿溫暖的人情味啊。

  也許職業選手除了夏休期以外真的沒有人權,黃少天也曾在群裡哀號他跌倒後隊醫匆匆趕來確認他的手沒有受傷後就走了連塊創可貼也沒給他,儘管宋曉立刻吐槽那是因為沒有人會同情一個想要躲在轉角嚇隊友結果跳出來時撲空的笨蛋,而且與其關懷黃少天幾乎不存在的傷勢,還不如擔心藍雨上下深受噪音污染的另類職場傷害。

  不願和黃少天的愚蠢事蹟相提並論,韓文清想起了張佳樂兩個月前才抱怨過電競聯盟草創期的克難,張佳樂在決定百花是否能問鼎冠軍的重要比賽前夕感冒了,孫哲平卻拋下一句「職業選手有感冒的權利,沒有請病假的權利」,張佳樂痛批沒有人權,孫哲平反倒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產生了你在拿到冠軍前擁有人權的錯覺?」

  後來,實事求是的張新杰向孫哲平求證,證實張佳樂當時只是打了個噴嚏就想撒嬌,這牢騷反倒成為變相的秀恩愛虐狗,張佳樂那模樣登時成了嬌嗔抱怨男朋友不貼心的小女人,讓眾人大翻白眼。

  回想至此,韓文清覺得自己腦子越燒越壞,要是此刻自己再開口抱怨,似乎都要被劃分成黃少天和張佳樂的等級了。嗯,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就是那兩個字:幼稚。

  沒察覺自己其實也相當幼稚,而且因為感冒讓心智年齡更加降低的韓文清,迷迷糊糊地看醫生、吊鹽水、領藥(原本就像殺人犯的臉色因為過於鐵青還差點嚇哭醫護人員),攔了輛車,把自己送回之前在Q市買下的公寓套房。因為平時多半住在宿舍,購屋時抱持著半投資的心態,屋內也沒什麼像樣的家具或儲備物品,韓文清只能扭開途中買來的礦泉水,吞了藥,往床上一倒,準備在夢中和感冒病毒大戰一場。

  回到公寓時已經呈現紅血狀態的韓文清,回血量還不到10,就聽見刺耳的門鈴聲響起。

  推銷員?惡作劇?以為這裡是空屋打算偷偷潛伏進來的不法份子?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對韓文清而言都是太歲爺上動土,更何況是此刻身體不舒服得到浮躁不已的韓文清。儘管想要裝作沒聽到,門鈴聲卻不屈不撓地持續著,一聲一聲刺激著韓文清已經疼痛不已的太陽穴,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掛著一張足以將所有來人嚇得立刻轉頭逃跑的神情,前去應門。

  打開門後,反倒是韓文清被門後那張欠扁的臉給震驚得愣住了。

  「喲!老韓,這麼晚才來開門,還以為你死了。」葉修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微微下垂的眼角彷彿永遠睡眠不足,看上去比這時的韓文清更像是立刻沾床就睡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張佳樂在群裡說你難得請了病假,現在全體職業選手都擔心天地會發生異變,就連王大眼都感慨難怪他們那兒『不能描述的天氣現象』變嚴重了。」

  這也要怪我?韓文清暗自發誓一定要趕快把感冒治好,下次比賽場上親手打爆這群王八蛋。

  「怕老韓你一個人孤獨養病太寂寞,正好興欣兩天後的比賽就是對上你們霸圖主場,哥就專程提前Q市來看你囉!」

  「誰要你多管閒事!」也許是太激動,韓文清剛吼出這句,嗓子一緊,驀地劇烈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體外。

  「哎呀呀……看來老韓你真是不行了,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葉修毫無誠意地拍了拍韓文清的背部,手臂根本懶得動幾下,順氣的幫助無限趨近於零,「快躺回床上休息吧。」

  這還用得著你說!我本來睡得好好的,還不是被你吵醒?韓文清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此時也真的沒有餘力繼續和葉修抬槓,只能默默地返回床上,同時腦內不停演練無數遍地將君莫笑打趴的畫面。

  還沒在床上躺平,韓文清隨手抓起放在床頭、尚未開封的口罩,扔向葉修,「戴上,免得被傳染。」

  「這還用得著你說,哥接下來還有比賽呢!」葉修在這點倒是不含糊,也沒和韓文清作對,乖乖地戴上口罩。

  韓文清似乎仍覺得不放心,又拆了個一次性口罩給自己戴上。

  葉修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老韓,戴著口罩睡覺,不怕窒息嗎?」

  「那你就滾出去,讓我一個人安靜睡覺如何?」感冒加上口罩遮擋,韓文清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哥可是剛從H市飛過來,至少讓我喘口氣嘛!難道Q市人這麼冷漠排外?」

  沒力氣再和葉修因為無聊小事耍嘴皮,感冒藥在韓文清體內漸漸發揮作用,讓韓文清再也無法支撐沉重的眼皮,就這麼緩緩睡去。

  葉修坐在床沿,端詳韓文清的睡顏,這個人哪!就連睡著時也緊皺雙眉,活像是要跟周公討債。

  跟韓文清打交道這麼久了,葉修早已習慣他那張閻王臉,打從他們在第一賽季初次見面起,韓文清就是這張嚇人的流氓樣,甚至讓人懷疑他在成為職業選手前會不會是哪間地下網吧的打手,但事實上,韓文清背後並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故事,雖然家裡也並不是那麼支持他打遊戲,至少沒有葉修為了遊戲離家出走如此戲劇性。

  在葉修眼裡,韓文清可以說是一個很單純的男人,這點從他榮耀的打法就得以窺見,在葉修這些戰術大師的眼中,韓文清的打法光明正大得近乎愚蠢,但他不由分說的直率強悍卻也不容忽視,在韓文清面前,粗劣的小手段毫無用處,要戰勝他,就只能倚靠更加縝密的謀略和神級的操作。

  也因為韓文清的打法就是那麼堂堂正正,只知前進,幾乎毫無戰略可言,聯盟初期的霸圖嘉世之戰,更準確點來說就是大漠孤煙和一葉之秋的比拚,嚴格來說是當時仍叫做葉秋的鬥神較占上風,而被稱為拳皇的韓文清在戰績上稍遜,即使如此,在韓文清的身上從未看到一絲一毫的退卻或自我懷疑,他總是不停地向前、再向前,戰鬥、再戰鬥,寬廣的背脊宛如真能頂半邊天,認識這麼久,葉修還真沒見過韓文清病倒示弱的模樣。

  倒是葉修這個四體不勤的典型宅男沒少感冒過。還記得那是嘉世內部出現裂縫,戰績逐漸下滑的時候,葉修雖然對身邊分崩離析的一切毫無反應,肩上所承擔的種種畢竟太過沉重,一個小小的風寒讓葉修迅速地衰弱,然而接踵逼迫而來的現實並沒有讓葉修喘息養病的空間,葉修只能在額頭上貼著蘇沐澄買來的降溫貼布,強行將自己的集中力發揮到最大,彷彿僅剩下指尖和眼睛還留有意識,那一場比賽打完後,葉修甚至需要蘇沐澄攙扶才能偷偷從體育館後方溜走。

  從比賽中察覺到葉修些許異狀的韓文清,默默守在場館出口堵人,看見葉修走不穩的模樣,韓文清心中氣惱,更令人火大的是葉修嘴邊還叼著一根菸。

  「病成這樣還抽什麼菸!」韓文清衝上前,一把奪走葉修嘴邊的菸。向來站在葉修那邊的蘇沐澄也難得地點頭:「就是啊!都叫他先別來隊上,好好養病了。」

  「沒辦法……誰叫這世界少了哥就無法運轉。」

  不知是腦子燒壞還是原本就不存在的羞恥心真的被葉修遺留在老家,總之葉修這病懨懨的語氣,讓他的發言變得比平日欠扁一百倍。

  「職業選手沒有生病的權利。」韓文清冷冷說道,「抱病上陣,對於比賽和敵手都很失禮。」

  「別這樣嘛!我今天又沒有表現失常。」

  「別人看不出,但在我眼中,你今天那記伏龍翔天的發動時機,和之後銜接圓舞棍的攻擊卻是混亂到極點。看醫生了?」

  蘇沐澄趁機一臉委屈地打小報告:「他堅持不肯去……」

  這下可好了,韓文清立刻聯合蘇沐澄將葉修塞進出租車,硬是把人押到醫院去,搞得葉修都懷疑蘇沐澄跟韓文清其實才是隊友,聯手來刷自己這個副本。

  「感冒病毒現在就是你最應該要打敗的Boss,給力點。」韓文清仍然板著一張臉,監督葉修走進診療室,儘管為了防禦病毒以及避免被認出,韓文清的臉上早已戴上口罩,然而那森冷凶狠的眼神,嚇得原本隔壁哭鬧著不要打針的小朋友瞬間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抱歉,韓隊,給你添麻煩了。」蘇沐澄連聲道歉,「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韓隊你先回去吧?不然對霸圖也不好交代?」

  「沒事,我怕妳應付不來,至少確定他會乖乖吃藥後我再走也不遲。」

  在那之後,每當葉修作息不正常導致身體出現異狀時,蘇沐澄總是以「我要告訴韓隊喔」來恐嚇葉修,搞得葉修產生一種錯覺,彷彿自己一夕之間回到童年,被媽媽警告「再不乖,我叫醫生叔叔來打針喔」。

  葉修總是想著,等到哪天韓文清生病了,他一定要把這筆帳原封不動地討回來,甚至連台詞都想好了,比如說「哎呀老韓,不是說職業選手沒有生病的權利嗎?你這是自打臉?臉腫不腫?疼不疼?」或是「不曉得是誰成天說職業選手理應將身體和手感調整到最佳狀態?老韓,你記得那人是誰嗎?」

  在聽見韓文清感冒的消息,想也不想就隨手訂了飛往Q市的機票時,葉修腦裡仍全是要逮著機會好好損韓文清一頓的想法。

  然而,真見到了韓文清滿臉掩飾不了的疲態,葉修連上述那些台詞的百分之一也說不出口。

  他不是沒想過韓文清居然也會生病,事實上,跟韓文清纏鬥十年的葉修,比誰都清楚:其實他們都只是普通人,會老,會生病,會狀態下滑,他們畢竟不是遊戲中的人物,可以永遠保持年輕並超脫生老病死。

  儘管如此,葉修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韓文清體態強健的模樣,甚至覺得那個永遠屹立不倒、總是有資格斥責自己沒好好照顧身體的韓文清,是那麼理所當然地站在自己身邊,或是賽場對面。

  「……快點治好感冒啊。」葉修將買來的降溫貼布敷上韓文清的額頭,喃喃自語地說道,「你這樣子,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老韓,連我都要變得奇怪了。」

  「就像你說的,職業選手應該保持最佳狀態上場,你可沒有權利一直躺在這兒啊!」

  「如果你表現異常,我也會立刻注意到。兩天後的比賽,可別讓我失望啊。」

  葉修一邊如此嘀咕著,一邊低頭俯視著韓文清臉上的口罩因為呼吸而起伏,葉修的頭越來越低,雙脣隔著兩層口罩輕輕相碰。

  當韓文清睜開眼睛時,葉修已經離開了。感謝上天,葉修沒想著要幫自己煮粥什麼的,至少廚房還健在,沒被葉修破壞,只是預先燒好了熱水,裝在無數個保溫瓶裡。微波爐旁還放著一鍋薑湯,留了紙條說是蘇沐澄熬的,叫韓文清自己熱來喝。

  摸了摸額頭,已經不再發燙。

  也許偶爾感冒也不錯。韓文清心頭突然浮現這麼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至少,在自己虛弱的時候,似乎可以察覺平時被忽略掉的事情。

  想到週末對上興欣的比賽,韓文清心想自己一定可以打出一場超水準的好比賽。



(END)


2017.2.7

我大學讀新聞系,當時的系主任曾經告訴過我們「記者有感冒的權利,但是沒有請病假的權利」,我們也經常一邊發燒一邊跑新聞,習以為常。

系主任在我畢業的那年因為癌症離世。

出社會工作後,我發現請病假的機會也是少得可憐,某年得流感時我還真的一邊在額頭貼降溫貼布一邊工作。

現在在日本工作,我發現日本企業是「強制你回家休息」,「公司少你一個死不了,但你別把感冒病毒帶來公司」,我也不曉得哪種生態比較好。

最理想的,應該是無論感冒不感冒,都可以不用上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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