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喻】時空旅人
◎這故事是我在韓隊生日那天早上夢到的內容，我也不曉得為啥韓隊生日我要夢到黃喻。
◎我基本上喻黃、黃喻通吃，不過夢裡是黃喻，那就黃喻。
◎如果覺得這故事邏輯狗屁不通，請不要跟潛意識計較，我已經盡可能讓這故事稍稍合理一點了（。
◎其實我滿常夢到藍雨，尤其是黃少天，最可怕的一次大概是我搭飛機時夢到黃少天找韓隊吵架，我醒來後耳鳴了兩三天（真實事件）。
◎半夜睡不著乾脆寫完這篇文，希望等等可以夢到韓隊說要包養我（靠）。
透明晨曦透過窗櫺照射在睫毛上，半夢半醒的喻文州眉心微蹙，正準備睜開雙眼迎接新的一天到來，霎時天旋地轉，尚未清晰的視野融化成一團，像是身邊的一切都溶解、變形，接著又慢慢清晰、凝固。
喻文州對於這種體驗並不陌生，因為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
等到周遭的景物變得具體而穩定，喻文州定眼一瞧，嘴角溢出苦笑……自己這次回到剛進藍雨訓練營的時候啊。
大概是從退役那年開始，喻文州發現自己會不定時的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而且是連身體帶精神都飛回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各個時間點，然而並無法改變過去的行動，只能重新體驗一次當時的事件，自己的身體也會變成過去的模樣，再次感知、觸碰到早已遺忘的細節，例如喻文州第一次穿越回去，瞬間發現自己身體變成十三歲的模樣，坐在電腦前，正準備第一次登入榮耀。要不是對當時的情景還存有模糊印象，喻文州一瞬間都要懷疑自己跟柯南一樣被灌下縮小藥物。也正是這一次穿越讓喻文州驚覺，原來自己會選擇術士這個職業，是因為當時網吧的電腦壁紙是魔戒電影海報，而且那間不會檢查身分證的黑網吧牆上油漆剝落的痕跡看著有點像骷髏頭，正值中二期的同學們紛紛尖叫嘻笑說這是被詛咒，喻文州想自己也許真的從這一刻就和詛咒結下不解之緣了。
榮耀問世的那一年，喻文州剛進初中。在那之前的孩提時代，由於父母管教甚嚴，喻文州別說是網遊，連單機遊戲都鮮少碰過。喻文州素來乖巧聽話，實際上，年幼的喻文州早已摸透父母長輩的思維：必須先讓他們放心，自己才能做想做的事情。喻文州一直扮演著不需要父母操心的乖寶寶角色，同時盡可能地爭取自己最大的自由權限。
最初喻文州並沒有特別叛逆或是堅決非打遊戲不可的執著，也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無聊消遣，絕對不會成為網癮少年，事實上，喻文州確實自我把持得挺好，從未失控沉迷過。
即使是決定進入藍雨訓練營時，喻文州也冷靜依舊，並沒有被熱血沖昏頭。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知道自己必須面臨的挑戰，必定要克服的缺陷，以及準備迎接自己的無情現實。
一旦失敗，無法成為獨當一面的職業選手，也難以回歸校園繼續普通學生生活的現實。
這也挺正常，畢竟中斷學業投入電競圈並非兒戲，在座的每個人都是抱持這樣的覺悟，為自己的人生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擇吧？喻文州心想。
每一個聚精會神盯著電腦屏幕的背影，和網吧瀰漫的輕鬆遊樂心情不同，這可是賭上未來的遊戲。
回到這個時間點的喻文州，經歷過藍雨冠軍隊隊長、國家隊隊長的淬鍊後，再次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記憶裡的歡呼聲清晰地鑽進耳中。
「好厲害！這麼高難度的訓練菜單，居然輕輕鬆鬆就完成了！」
「夜雨聲煩？貌似常聽見的名字啊！」
「就是那個滿世界搶Boss的夜雨聲煩嘛！連魏隊的Boss也敢搶！」
「靠靠靠靠靠！那些陳年破事能別提嗎？能嗎能嗎能嗎？」
活力充沛、中氣十足的嗓音，頗有繞樑三日不絕的氣勢（物理）。雖然此時那人的聲音還透著一股稚嫩，但真真切切正是喻文州之後注定聽上一輩子的話嘮。
啊，原來如此。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聽到這樣的聲音，產生這樣的想法啊？
──真吵，卻不會嫌煩。
那是否正是最初心動的瞬間呢？
喻文州是個冷靜透徹的分析帝，他並不認為那時正面對人生分水嶺的自己還有產生情愫的餘裕。
只是再次經歷這情景的喻文州，心中不覺莞爾。
確實聽上一輩子也不會嫌煩呢！
「喲！你回來啦！隊長。」
再次睜開眼睛時，喻文州回到位於B市的公寓臥房內的床上，從窗外陽光與室內光影偏移判斷，似乎距離自己醒來並穿越時空後過了一小段時間。
床畔的黃少天雖然仍是那雙晶亮的大眼睛與露出虎牙的微笑，臉上仍多少體現出歲月的痕跡，人也顯得成熟穩重了些。
「這回跑去哪段時空旅行了呢？」黃少天斜倚在喻文州身邊，一邊問道，一邊伸手摟住喻文州的腰，活像把自家情人當作大型抱枕，又像個賴床的小孩死纏著棉被不願放手。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喻文州笑著，將臉埋進黃少天的頸窩。
「怎麼怎麼怎麼？回味了本劍聖少年才俊的光芒嗎？那時我帥吧？可愛吧？有魅力吧？是不是讓你當時就移不開眼？從此對本劍聖一見傾心再見鍾情？那時你怎麼想的？覺得我如何？第一印象是什麼？這次重溫的感想怎麼樣？」
聽著十年如一日的噪音在耳邊放送，喻文州難掩輕笑：「還是一樣，挺吵的。」
「我靠靠靠靠靠！隊長你還有沒有隊友情了？文州你還有沒有愛了？原來你打初次見面起就嫌我吵，我純真善良美好的心靈遭受重創，覺得這世界再也無法信賴了，沒活路了，人生簡直一片黑暗比埋骨之地的洞穴還要黑。」
喻文州輕撫黃少天毛茸茸的後腦，就像逗弄著一隻炸毛的貓。
「我說了你吵是件壞事嗎？」
黃少天暫時止住嘴巴，不過也僅止於安靜一秒，隨即繼續滔滔不絕：「早說嘛原來你一直覺得我的真人文字泡有如天籟，不愧是文州啊就是識貨，跟老葉大眼那些混帳就是不同，眼光獨到品味高。當然啦就算你嫌我吵我也會一直在你耳邊吵吵吵吵上一輩子，你逃不掉的，覺悟吧哈哈哈哈哈！」
喻文州苦笑。
黃少天現在雖然習慣喻文州三不五時突然整個人消失回到過去，最初親眼見到眼前的喻文州像是融化般失去蹤影的瞬間，還是一秒變得有如周澤楷上身，直到喻文州回來，張大的嘴巴仍然合不上，緊抓著喻文州東摸西摸，就怕自己其實見鬼了或是正在作夢。
當時喻文州內心的驚嚇自然不亞於黃少天，也上網查了好些資料，除了各種擺明虛構的都市傳說以外，啥收獲也沒有。慢慢從震懾中恢復的兩人，心想這大概是偶爾會發生一次的穿越次元什麼的超自然現象，總之也只能繼續照平常生活著。
那時他們倆已經雙雙退役，在B市過起同居日子。
平靜地過了兩個月後，就在他們打算把那次超自然體驗當作老天的惡作劇時，喻文州突然再次憑空消失，這次發生在喻文州和黃少天一起開車上班的途中，駕駛座上瞬間沒了人，嚇得黃少天一邊「臥槽槽槽槽槽槽你他媽！！！！！」叫得活像一進團體賽就死了治療，一邊挑戰人體工學從副駕駛座控制方向盤，最後終於先把車停妥在路邊，這才心悸猶存地慢慢思考喻文州是不是又回到過去了。
慢慢地，喻文州穿越時空的現象日漸頻繁，目前大約是隔兩週就會發生一次的程度，最讓兩人困擾的就是這穿越還不挑時辰，也沒啥前兆，最他媽尷尬的是有一次兩人正滾床單呢，黃少天瞬間懷中就沒了溫度，只能說幸虧黃少天心理素質還挺高，至少沒因此一蹶不振，再難抬頭。
當然，當事者喻文州不可能不困擾，但是素來冷靜沉穩的他，很快地開始享受回味過往時光的樂趣，甚至把穿越當作一種小驚喜。
「這次回到藍雨第一次拿冠軍的時候了。當時我怎麼就沒發現原來少天還哭鼻子了呢？^_^」
「雖然現在的我當然早就知道了，不過當年你們安排的生日驚喜也太明顯了，要我裝作沒發現還真是挺為難啊。」
「剛剛又聽了一遍少天對我的初次告白，從如今的眼光看來，那時還真是青澀啊！而且挺沒情調，居然在輸給微草後誓言隔年會再掙個冠軍戒指給我，這回希望我戴在左手無名指什麼的……」
「剛剛我又把索克薩爾交出去了一次，心裡還有點酸楚。不過這回想到少天在下個賽季也把夜雨聲煩託給小盧，突然就覺得不那麼孤單了呢！」
每回喻文州時空旅行歸來，總少不了調侃一頓黃少天，卻也讓喻文州驚覺：原來自己榮耀一路走來，身邊永遠有黃少天的影子，永不缺席。
黃少天也漸漸習慣枕邊人時不時人間蒸發（字面上的意思），面對喻文州回來時的心得感想也樂於回味他們有著共鳴的回憶。
然而，令黃少天感到擔憂的是，喻文州消失的頻率慢慢增加，雖然還不至於三天兩頭就穿越，但是在過去待著的時間確實一點一點地拉長了。
這樣下去，文州會不會回不來呢… …？
抓著喻文州消失後空蕩蕩的棉被，黃少天心中有一塊空洞也正冷颼颼地吹著風，不安地呼嘯著。
喻文州回到過去的時間點並非隨意跳前跳後，而是按照年表推進，不知不覺，喻文州甚至回到自己第一次穿越體驗後的時刻，這回，喻文州才有餘裕從黃少天的眼中讀出恐懼。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懼。
究竟為什麼自己身上會發生這種現象？是要我重新反思過去的一切嗎？逼我重拾人生過往？察覺以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確實，第二次經歷同樣的事，會讓自己留意到原本忽略的事物。儘管不能改變些什麼，卻能讓原本對某些事感到懊惱的自己釋懷，或是領悟到某些命中注定的悸動，例如和黃少天的初吻，第一次的擁抱，決定共度一生時的心跳，以及再次肯定自己是如何被愛著。
原來如此。
睜開眼睛時，喻文州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儘管他手臂上還扎著針，吊著鹽水，躺在病床上，但模糊的視線中漸漸浮現黃少天的臉孔時，喻文州知道自己意識非常非常清楚。
「你終於回來啦！文州。」黃少天的聲音再也不像年輕時宏亮，歲月或許奪不去他的話嘮，卻讓他變得嘶啞，滄桑。「這回又去哪裡時空旅行了？你昏迷了好些天，又突然失蹤了，我都沒把握能不能瞞過護士了。」
「嗯… …」喻文州滿是皺紋的臉上蓋著氧氣罩，這讓他說起話來有些模糊不清，事實上，現在的喻文州每發出一個音節都像是撬開生鏽的鐵門一般費力，但黃少天仍聽得清清楚楚。
「我呀… …又跟少天談了一次戀愛… …」氧氣罩下的臉龐露出微笑，是喻文州特有的，溫潤如玉，平靜而柔和的笑容。
真的很感謝上天，讓我能夠和這個人共度兩次的人生。
喻文州感覺到黃少天抓著自己的手，無論反覆經歷過多少次，都是不變的熾熱溫度。
「真的是… …太好了… …」
喻文州笑著，嘴角保持著上揚的角度，他的時光就此凝固，也不會再回到過去了。
黃少天依然保持緊握喻文州手掌的動作，淚水滑過溝壑縱橫的臉頰，眼前的視線也漸漸模糊，手中的觸感也像是被抽離似的，身處的一切都在溶解、變形。
回過神來，黃少天發現自己手上的皺紋沒了，身子也站得直了，自己也不再是站在醫院的床邊，而是藍雨的訓練營。
一名溫和微笑的少年，如同記憶裡一般的謙謙君子，內斂卻不卑不傲的身姿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我叫喻文州，請多多指教。」
又一名時空旅人啟程的開始。
（完）
2017.06.25